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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5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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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吊膽。

好像是在探險哦。艾夏興沖沖的想道。

從小到大,她沒有什麽探險的經歷,此時這般做賊似的模樣讓艾夏覺得新鮮,又有幾分興奮好笑。

離得近了,才聽出對面人是誰。

“櫟叔?”艾夏朝紀風做了個口型。

紀風點了點頭。

那麽他面對的碑?

艾夏只想了一下,立刻恍然大悟,嘴巴瞬間張成個大寫的O型。紀風按著她重新蹲下身,眨了下眼睛默認。

艾夏忙抿住了嘴,抿的狠了,壓得下唇的傷口有點痛。

蘇櫟大概坐的時間久了,放下一條腿換了個姿勢,變成了背對著他們。

艾夏的眼睛已然習慣了黑暗,夜色中看到蘇櫟帶了瓶酒,擺在身前。除了酒還有大大小小幾個碟子,碟子上都放著各類的吃食。幾個碟子中間放著個小瓷爐,裏面應該是插著香,頂頭閃著一點紅光,依稀可以看到冒著絲絲縷縷的煙。

蘇櫟也不知道來了多久,此時自斟自飲,看起來喝的挺愉快。

酒大概極烈,他仰脖喝了一口酒後,縮著脖子哈了口氣,才把酒杯放下,拉開了風衣,右手在心口的位置摸索了一陣,掏出個東西,一晃之下閃著光斑,看起來像是相片。

他低頭盯著照片一動不動的看了兩秒,吐出口氣,“丫頭啊,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?——是我們初次見面第二十六個紀念日。”

蘇櫟的父母皆是國內數得著的醫科大學畢業,工作中相識、相愛、結婚,出於“醫者父母心”,常年參加各種義務醫療隊,下鄉免費義診,蘇櫟從小就跟著他們輾轉各地,生活條件雖苦,但是父母都在身邊,他又是個男孩子,跟著當地的混小子爬樹上墻倒也樂得自在。

直到他十歲那年,父母進山義診突遇暴雨滑坡,整臺車子滾下了懸崖,屍骨無存,他因為開車前吵著鬧著要和隊裏的一個剛畢業實習的大哥哥玩,坐了後面一臺車子才幸免遇難。

事故發生後的整整一個月蘇櫟都是沒有記憶的,有時候做噩夢,夢裏都是雷聲雨聲,混合著嘶啞的哭喊聲,回蕩在大山深處,經久不休。

待到他回過神,父母的後事已經辦妥,因為母親那邊的親人較少,血脈又遠,無人願養,他就被送到了夏市的爺爺家。

在那裏,他第一次見到了比她小幾個月的吳陽。

初見時吳陽的面孔已隨著歲月流轉逐漸模糊,變換了模樣,以至於再回頭看,他總是會懷疑,當年那個羞澀靦腆的小姑娘是如何變成後來自信開朗的倔丫頭的。

但她紅著臉塞在他手心裏的糖是甜的,甜到了心裏,直到二十多年後他依然垂涎。

然後,他們就成為了同班同學。明面上,吳陽學習好,能力強,是班長,他學習差,打架鬥毆,為非作歹,是老師家長眼裏的問題學生。可私下裏,他們是一樣的,下學後飛奔著徜徉在夏市的街頭巷口。

勾肩搭背,呼朋喚友。最是青春洋溢。

那算是他最美好的一段記憶,雖然也有苦悶的時候。

主要集中在蘇櫟的爺爺和吳蕓兩個人身上。

先說不太苦悶一點的吳蕓。

吳蕓和吳陽是孿生姐妹,吳蕓早一分鐘出生,是姐姐,吳陽晚一分鐘,是妹妹。據說一對姐妹花小的時候長得還是相像的,性格卻是千差萬別,可能是相由心生,越大越是不一樣。

據周圍的人講,姐姐吳蕓更加漂亮,性格也好,文文靜靜的最討人喜歡,可大概是和妹妹吳陽混在一起關系好,蘇櫟倒是覺得他的阿陽更好看些。

而吳蕓雖是比他小,卻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他都板著一張臉,欲言又止的,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指著他鼻子教訓。時間長了,他看到她心裏就發怵,為表親近,也為了討好,他也跟著吳陽叫她姐。

這一叫,就叫了十幾年,直到現在。

再有就是他的爺爺。

蘇櫟父親一脈歷代從醫,爺爺往上是赤腳醫生,到了他爺爺才響應國家號召,考了從醫資格證,算是走上了正途。然後他的父親子承父業,考上了有名的醫學院,畢業後又進了大醫院成為了一名醫生。

他父親對於爺爺的意義可想而知,同時,他父親壯年去世對於爺爺的打擊更是可想而知。

但是蘇櫟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爺爺流眼淚,大概爺爺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。只是那時蘇櫟年紀小,又早早沒了父母庇佑,學校裏街坊內沒少受其他孩子欺負,很早就進入了叛逆期,把爺爺的話當耳旁風不算,還把世代相傳的醫書拆了,和其他混小子一起疊飛機玩,氣的他爺爺脫了鞋拿鞋底追著抽他,他也不怕,叫喊著滿大街跑。

後來他學也不上了,跟著人在社會上混,倒真混出了點模樣,和人合夥開了家酒吧,莫名其妙的成了地方一霸,觥籌交錯間一轉頭,才發現丟了青梅竹馬。

正當他商場得意情場失意時,爺爺的身體忽然毫無預兆的垮了,臨走前抓著他的手,支吾著他父親的名字,淚流滿面。回光返照時人才驀地清醒,囑咐他維系好藥店的生意,說那是他蘇家的根。

蘇櫟又悶了口酒,手指摩挲著相片裏的人,那是張畢業集體照,每個人在上面就只有拇指大小,正中位置有一小塊塑封被磨得模糊。

“時間太長了,要不是小風還保留著你的照片,我都快要忘記你長得什麽樣子了。”說著忽的笑了,“傻丫頭,原來你這麽黑啊。……恩恩,幸虧小風沒有隨了你的膚色。”

聽蘇櫟這麽說,艾夏忍不住擡頭,將男生細細打量。

他們離的極近,擡起頭,呼吸都就交混的。即便光線不好,她也能勉強看清男生的毛孔。

“哎呦呦,幸虧我家風哥不是個黑娃哦。”艾夏下巴抵著人肩膀,癡癡的笑。

溫熱的呼氣撲了人一臉。

紀風不自然的躲閃了下,嫌棄的瞥了她一眼。

艾夏吐了吐舌頭,立馬換上討好的笑,“哎呀呀,還是我家風哥會長,長的多帥啊。”

紀風撇撇嘴,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
另一側,蘇櫟喝到了興頭上。

他話題一轉,“不過小風有一點倒是隨了你——資深外貌協會會員。”說著伸了伸腿。

“你估計還不知道你兒子戀愛了吧?”

艾夏:……

紀風:……哎?

兩個人的表情同時定住,都有點尷尬。

“別說你了,我都沒想到。”尷尬中,只聽見蘇櫟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。“那女孩子長的,怎麽說呢?一看就是大城市富貴人家出來的大小姐。性格還好,朋友又多,見人就笑,不像小風似的,要不就冷著臉不理人,要不就炸毛抽風,嘴巴比誰都厲害。這段時間,我看小風被她帶的性格也溫順了些,身邊也有朋友了。……要不說你兒子會選呢,隨我。”

一番話誇的艾夏臉都紅了,好在蘇櫟最後補了句話。

她悄咪咪的拿胳膊肘懟了懟男生,等到男生看過來,眨了眨眼睛。

眼睛裏滿是揶揄的笑。

看的紀風忍不住懟她——

聽聽,那是說你的嗎?尾巴翹的這麽高,你咋不上天呢?

可話到嘴邊,一忍再忍,還是咽了下去。

他咬著牙,擡手狠狠揉了揉女孩的腦袋。

他還是喜歡看女孩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。

“萬幸,小風那孩子長的很好,雖然樣貌長相隨了紀家人,到哪都能禍禍人家小姑娘,但身上沒有半點紀大少爺身上的習氣。”蘇櫟嘀咕著,盯著大理石墓碑上女人的遺像。

和其他遺像不同,女人的不是方方正正的寸照,而是年少時海邊的彩照。

那是蘇櫟為她拍攝的。

照片上,女人剛剛高中畢業,腳踩朵朵浪花,頭頂藍天白雲,意氣風發,正值風華正茂,臉上笑容明媚,盡是屬於年輕人的張揚和驕傲,仿佛前程似錦,未來可期。

蘇櫟驀地趴在墓碑前,目光如炬,金絲眼鏡閃過一絲光芒。

他盯著照片上的人好久,才摸著照片嘆了口氣,身體忽的松解下來,“他們終於長大了,可我們卻都老了。”

08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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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櫟之後又絮絮叨叨了一些紀風和吳蕓的事情,好在沒有說多久,在艾夏蹲的腿麻之前離開,留下了一沓紙錢似的東西。

墓園已經不允許燒紙了,但是來人可以留下一些紙錢元寶之類的聊表心意,第二天工作人員打掃的時候會集中回收,一並焚燒。

“丫頭,時候不早了,我先走了,下次再和你聊天。”蘇櫟起身,拍了拍坐出折痕的風衣後襟,站在大理石墓碑前喃喃道。

隔著灰丫丫的灌木往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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